如果你能看到这一篇,那说明你也能看到上一篇记录了。我已经不知道,从把这个博客的地址交到你手里开始,已经过了多久了。久到我都觉得这像另一个世界的事情,久到你大概都已经忘记还有这样一个角落的存在了。但我发送这篇之前往回看时,也记不起在这个博客里隐藏了多少篇不想让你看到的记录,又给你看了多少不该看的心意。指尖落到一个偶然的日期,突然觉得,故事也是最新的最好,是不是。


我后来很久以后再来看过几次,有一次发现你在很久之前又额外开了一个账号,然后进来悄悄留下了痕迹。可惜【lofter】好像一个定期会清除缓存的时间机器,当我后来再想翻看那些痕迹的时候,又早已经找不到了。直到今年我随心点开很久没上的ins,在某个瞬间却发现关注我的列表里有你隐秘的账号,而我之前不知为何从未发现。我也不知道你是否看到了我在hk读书的那些片段,而17-18年间发生的事情仍旧令我哑口无言。那年我们甚至还见过 —— 那么你是抱着什么心态在看我的消息的呢?第二次在这个博客留下痕迹时,如果我没记错的话,那是你要毕业的时候了,那时候又发生了什么呢。

—— 我想都不敢想。

而回忆涌入我脑海的方式仿佛洪水猛兽,好多的事情串联了起来,却又不那么明显。2018年的寒假,我从hk回来,和朋友闲着没事在一家小店算了塔罗牌,算塔罗的姐姐说,你马上就会遇到一个很好的女朋友了。直到那年你们毕业,慧慧和我聊着天说你们毕业典礼那些细碎的细节,我都没有回想起那个冬天让人手足无措又尘埃落定般的预言细节。


你大概已经想不起我了,但好多次午夜梦回的时候,我还是会不停地梦见那些稀有又温暖的场面,你冷淡的声音以及潮来潮去般的情节,醒来的时候仍旧心里一紧,顿时空空荡荡。

受受和我说你要结婚了。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,我们之间的谈话迎来了沉默的海啸,我不知道该回答什么比较好。第一次明白有种情绪是充溢着平静的难过,像冷淡与深不见底的湖水,哑然却也静谧。


接着,我想说真正想要告诉你的事情了,但我却也不知道从哪开始告诉你。这是一本art book的故事, 但它又并不能算作一本真正意义上的“书”,它只能作为一份作品,但直到现在我也没有想到灵感,如何将它exhibited。但我当时很高兴,也很兴奋,在它诞生的时候。

它的来源是你,它的名字是你,它是给你的。但它也要消失了。

上一篇里是它的模样,它的故事,还有我的artist statement;mica的老师问我的时候,我说它已经是我最完整的一件作品,无论从制作时间还是叙述脉络,仿佛已经走过了半生。考虑到作品本身的性质,我没有办法在公开的平台上将它的所有细节与故事剖尽,但我会给你看一看它的样子,会像与他们解释过的那样解释给你听。毕竟,当听到那个消息的时候,我想到,那大概这是最坏的时间,也大概是最好的时间了。


我记得有一次同受受吃饭,他问我:“你还为他做了一本书是吗”,我看着他说是的,但又几乎是恳求着,也不知道为什么几乎要哭出来地求他千万千万不要告诉你。安澜当时也问我想不想让你看到,我说不知道,想让你看到,但觉得又不该再打搅你。于是它仍旧在我的房间里,直到上面的宣纸已经有了要被时间和湿气伤害的痕迹。我突然感到害怕,并不是害怕我不能再花大力气再做一本;只是它太珍贵了,在洁白被染色之前,我还是很想告诉你有这么一件事情。

它陪我走过了好长一段路,陪我拿下了Parsons、SVA、MICA三所学校纯艺的offer。它或许还要陪我走更长的路。它是关于答案,关于故事,关于所有费解和遗憾。它让很多人动容了。


太多的话我也不知该如何出口。但从听到那个消息起,我想了好几天。最终唯一能说的——我会永远在乎你,但我也会永远祝福你——哪怕我真的很想再见到你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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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YANG》是我在HK的时候,在最崇拜的老师的艺术创作课上的Final Work。当时的idea并不是想做成现在这样,而是和更宏大的主题结合在一起,想展现出爱与绝望同时存在,甚至将古典艺术与恐怖主义拼凑在一起,以一种抽象且具象的方式扩大至人类文明与历史脉络的反观,那些辉煌与恐惧共生的情节如此真切。但最终呈现的效果并不是很让人满意。当时做出来后,Warren说我很聪明,甚至在结束presentation时听到了掌声。毕业之后我一直想把它做成一个完整的作品,但也一直没有找到出口和思路。但其中一部分,被Warren肯定了且延续下来的,便是聂鲁达诗歌的拆解与重构。

—— 爱与绝望以一种隐秘的方式同时存在。


但也并不止这些,我翻阅所有我在博客上留下的文字,幡然醒悟我留下了那么多一厢情愿的主观臆断,那么多虚构话语;而我们之间真实发生的一切,只是长段故事掩盖下的那么一点点根基,本是平淡普通或者不值得遐思的一切。但值得庆幸的是,那虚构的一切在后来的我回看时也仍旧显得很动人;而诗行里那些留下的空白,才是象征着真实与虚构之间无限的创造空间。

于是直到2020年初我才想到该怎么做,它才有了现在的样子。

于是书的主体便有了。我找到所有关于我们之间的故事的线索与记录,慢慢地拼凑成那些抽象却具有象征性的图像。而它的材质,在灯光下看洁白如蝉翼,甚至纸上反射着微妙的珠光,就像记忆本身。它真的很美,但也那么脆弱——它有着特殊的材质,会受潮、发霉,甚至腐烂,它不易保存。当它有朝一日因为时间而消逝,也就像这故事本身的脉络,就一点都不剩了。


20岁的时候,还只是妄想。信誓旦旦地说,要为这个人做一件作品,以他为名。没想到,24岁的我,从这段浓重而有失偏颇的感情里抽离出来,真正能客观地回头去看的时候,反而有能力来偿还一副温柔的躯壳。

我还是想说,多温柔啊。


但将这件作品的本意全部浓缩为关于一个人的故事,并不是我想做的全部概念。但在过程中,我仍旧将它视为,只用做给唯一观众的一份答卷。我没有考虑过,其他观者将如何观看。于是,它变成了一份私人情书。直到现在,我也不知道它如何承受作为一件艺术品的重量,我仍旧在计较如何将它记录下来,哪怕它已经被时光磨损。

如果说它所拥有的纪念意义,是源于它本身的性质与存在,它的情感则来源于故事本身的饱和。而我想说“献给那个人”,是感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,从前或当下给我留下了许多灵感,直至成为一份不可忽视的比重,直到你让它诞生。

这份作品本身包含的隐喻,更像来源于直觉性,而其中的图像、色彩与构成,皆与过去的记忆丝丝回扣,甚至来源于那段记忆中本身留存的物质性实体,关于所有有关的日期被以记忆里的不同浓度进行排列,关于偶然看见的夏日里的飞蛾扑火,关于我们各自的星相与命运的幽默的结合,以及关于我们的关系本身,是如何被其它的可视化的东西所展现出来的。更重要的,是关于真实与有意的虚构,如何被呈现且仍旧动人。


它只是我们的故事,但同时它也一定不只是我们的故事。

它太感性了。但当它被完成时,一切都有了答案。也是我找到了的答案。看得穿的是虚无缥缈的一切,看不穿的是感情;于是终于可以向前跑到很远的地方,再回头看时,觉得又温柔又明亮。

—— 正因为真实与虚构的结合,它才如此丰满,且富有意义。




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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献给那个人